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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异种J/c吹榨汁)

 

“元元,快醒醒。”景元疲软的身体被男人摇晃几下,他伸展双臂,揉了揉眼睛,刚想支起身,就被下体传来的不适感吓了一跳,丹枫的外套和床单全湿乎乎,就连他自己的短裤也黏黏的,散发着一股臊臊的味道,景元一下子羞红了脸,他立刻捂住下体,十分难堪地低下头不敢看丹枫,难道说他都十三岁了还会尿床吗,而且还被丹枫哥看到了,尴尬地景元恨不得换个星球生活,下意识忽略了自己小逼的疼痛,只想着让丹枫快点出去,泪水都因为羞耻在眼眶蓄成一汪泉水。

丹枫无奈地拍拍小孩红成番茄的脸,安慰他说没事,景元小时候尿床还是他亲手换的纸尿裤呢,他啥样子自己没见过。丹枫把缩成一团的小猫抱起来往厕所方向走去,别墅有自己的蓄水装置,卫生间还有水可以用。他刚刚在次卧衣柜里找了条长款的蕾丝睡裙,男士的衣服都太大了穿不上,穿睡裙将就两天也无所谓。丹枫把裙子放在架子上,蹲下身想帮景元把裤子脱了清理一下,被害羞的小朋友气鼓鼓地拒绝了:“枫哥我已经长大了!你让我自己擦一下就好了嘛!”

“好好,你自己来,有问题喊我,我去收拾一下床。”丹枫举手投降,想起自己湿哒哒的外套,无奈地摇摇头。景元一听他说到床,脸红地要滴血,冲过去把丹枫推出卫生间就锁上门。

太丢人了,怎么还会尿床的,景元不敢相信,把裤子脱下后仔仔细细检查了一下裆部,总感觉位置不太对,尿床不应该是从这个地方往下渗,而且他的女穴今天一开一合的,有点痛。景元对着镜子把阴唇分开,想看清楚是不是自己的小逼出了问题,穴里面看着红红的,好像肿了,他瑟缩了一下逼,一点黏黏的液体就从里面滑出来了。景元沾了一点淫水,两根手指抹开还能拉丝,这是怎么回事,他有些不放心,正想把丹枫叫进来,背后突然伸出一双手,一下子掩盖住他的口鼻。

景元被墙壁里伸出来的手死死捂住嘴,很快有更多手伸出来拖着小孩的手臂就往墙壁方向拉,他想尖叫却发不出声音,只能胡乱蹬腿想踹翻什么引起外面丹枫的注意,宽大的手立刻圈紧了景元的脚腕,按住他的大腿和关节,把他四肢全部都固定得死死的。小孩被吓得眼泪一个劲地流,疯狂摇头,他在恐怖片里看过这种桥段,难道他要被鬼杀掉了吗,可是丹枫哥还在外面,他还没告诉他有危险。

可怜的小景元完全忘了这只是一场游戏,人在这种惊恐的环境里是很容易失去理智的,更别说是凶宅这种超自然现象。游戏里的触感、痛感全是真实的,与现实没有丝毫差别,这样被鬼手强行拖拽疼的景元感觉自己是真的快死了,他仿佛已经看到自己被拖进墙里死在丹枫找不到的地方,又或者直接被拧断四肢头颅流血而亡,如果丹枫找不到他或者只找到死掉的他该怎么办啊,景元哭得越来越厉害,抽噎着抖动胸口,隐隐有要喘不上气的架势。

一只手轻柔地擦过他的眼角,又摸摸小孩湿漉漉的小脸,难道这是在安慰他吗。景元不敢睁眼,眼睛微微肿起,但在注意到那些手既没有把他拖进水泥墙里也没有扭断他四肢后,小孩深吸几口气,总算冷静了一点。

他的大腿被固定成分得很开的姿势,把下体完完整整很彻底地暴露在空气里,除了固定不动的几只手,还有几只多余的手,时不时捏一把景元的小奶子,或者摸一摸他的小嫩穴。景元这个方向能看到镜子,镜子里的他身上是一堆形态各异的手,有的沾了血,有的全是缝合线,有男人宽厚粗糙的手,有女人细腻柔软的手,还有一只腐烂了,全是烂脓包往下滴着汁,那只烂手离景元很远,缩在墙角生怕不小心碰到他。

这不会都是在这里死掉的人吧,景元越想越害怕,挣扎着扭腰反抗,结果被一巴掌狠狠抽在阴穴上,打得小孩闷吭一声,骚水湿哒哒地往外喷。他涨红脸,扭着屁股不想被鬼性骚扰,可是羊入虎口哪有逃得过的道理,很快就有手指抓住他的阴唇来回拉扯,精致小巧的唇瓣被它亵玩着挤弄着,他越是反抗,手的力度越大,到最后几乎快把他的阴唇拉成一小条了,景元唔唔地哭着,有点痛,又有点舒服,肿胀如鲍鱼的唇瓣上浸透了景元穴里淌出来的骚汁,看样子得休息好几天才能正常走路,否则怕不是一走就会被受伤的肥阴唇给磨潮吹了。

他的眼眶又湿了,这次是爽的,陌生的快感席卷了这个初中生,让他小小年纪就体会到了跟很多人援交才会有的快乐,景元完全没有抗拒这种性爱,反而像个阅男无数的万人骑,被那些来自不同人的断手捏住阴穴软肉把玩几番就淫荡地想挨肏了。

趁景元失神得趣的时候,两根手指并起狠狠扣弄小孩的甬道,那骚穴已经开合好久了,吐的每一滴水都是它寂寞难耐的最佳证明,手指灵活地搅弄柔软泥泞的软肉,用指甲狠狠抠挖浸透骚水的贱逼,另一只手配合着来掐他的小豆子,恨不得把小孩的内外全玩坏。景元咿咿呀呀地尖叫,眼球翻白,淫液剧烈地溅出来,他的婊子逼泄了闸一样往下喷清液,脸上露出扭曲的表情,或许是因为痛苦,又或者是快感过于强烈,景元的头脑短暂的空白了,耳边只有他自己强有力的心跳声。

大量的潮吹让景元脱力地瘫软下来,很多手控制住不让他下滑,小孩的头发都被汗湿了,他紧了紧逼,那两根把他抠喷的手指像是收到了什么指令,重新动了起来,不再选择扣弄穴口周围的g点,而是伸直后竖着往上插,几乎一下子就把景元的处女小膜给捅破了,血和淫水混合成淡淡的粉红色滴到浴缸里。但是出乎意料的并不是很痛,反而有一种总算来到这里了的感觉。

很快那双灵巧的手就抽出来了,景元不舍地看着它,嗫嚅着还想要,思考没有察觉捂住他嘴巴的手即将换岗,他本可以大声呼喊丹枫,但是他没有,而是双眼迷离地注视着浸透了处女血和骚水的手重新捂住他,腥味一下子占据了他的鼻子。

原本捂住他的手是一双很宽厚很温暖的大手,指关节处有很多粗糙的厚茧,一看就是从事体力劳动的猛汉的手,他捏了捏景元的小奶子,就并起三根手指,在他的骚逼门口打转,探入一点又不完全进去,急得景元主动晃动逼,对准手指蹭来蹭去。他看出小孩的心急,用力抽打着阴蒂和穴口,打得他呜呜哭啼,却还是忍不住腻歪地开合小骚穴,主动勾引大手来草他。他捏了捏景元被挤出来的小肚子,把三指聚拢到一起,强硬地挤进景元淌着汁水的肥硕肉壁,没有给他缓和的机会,凶猛地在他淫靡的甬道里冲锋起来,小孩发出长长的一声尖叫,甜美的淫汁快乐地往下流,发出滴滴答答的声响。

太爽了太爽了实在是受不了了要被手指草死了,景元疯狂地扭动躲闪着想逃避过激的抽插,他动情的眼睛里满是欢愉和沉迷,还有一丝想挣扎着求生的清醒,又很快被拖回性爱中了。实在是太爽了,人生。景元不懂他的想法,他没有那个阅历,也没有知识作为底气铸就自己的观点,他只是默默地安静地看着丹枫的眼睛,四目相对后景元本能地察觉到男人想要离开的决心,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后还是闭上了。

丹枫是他生活里的一部分氧气,他们背着镜流偷偷见面,即使周围长辈默认两人的亲近,敏感多疑的镜流依然反对任何外人试图夺走她的家人。他也试着想将景元拖出泥沼,却无奈的发现还未成熟的自己也不过只能把他从一个泥沼拖入另一个泥沼。

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更何况丹枫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高中毕业生,空有一身改变故乡的抱负,却未曾亲身走出这片小地方。

未来会发生什么都尚未盖棺定论,人的初心是很容易变的,但至少此时此刻他对景元许下承诺,他会回到他身边,会让镜流放下成见,会让村民不再寄希望于虚无的神明,会牵着景元的手光明正大地行走在任何一处他想要行走的地方。景元用力地点头,突然又抽噎起来,两人紧紧抱在一起,就像分别后就无法重聚一样不愿松手,如果这是丹枫向往的生活,那他就支持,男人想翱翔、想不顾一切地高歌、想对一些既定而陈旧的东西说不,这很好,景元想开口祝福他,可是话到嘴边只有苦涩的哽咽。

其实很孤独,很寂寞,很不甘心身体的病弱,很痛恨无力的自己,如果洞神真的存在,求求祂将自己治好吧。

丹枫没有进一步触碰他,两人温存后他很快就离开了村子,后院里也就没有人再与景元说话了。他时不时会寄信回来,里面有很多拍立得照出来的相片,向小孩展示大学的生活,景元从中汲取温度,迫切期待着与丹枫重逢的那一天。

与此相对的是镜流越来越着魔了,她甚至相信姐姐可以起死回生,现在正为了祭祀每天不回家。景元其实早已不记得母亲的样子,但也深知小姨的执念似一道魔咒,日夜折磨着她,他有些想劝镜流停手,但又有什么路呢,景元自己都病恹恹的,能活着都尽全力,更别说花力气开导别人了。在他心里,神也好鬼也罢,只要能让镜流恢复正常,让丹枫早日回家,无论代价是什么都没关系。

应星就是在这个时候来的,他是医学专业的毕业生,四处游历帮别人看病,偶尔路过后发现村子里不少人精神方面都有不对劲才决定留下来。景元知道村民瞒着外来人,不告诉他洞神的事,生怕自己的神明被陌生人祭拜会破坏了风水,甚至想把他找理由赶走。而应星不懂那么多弯弯绕绕,他只知道不能放着潜在病人不管,村长没办法,只好把景元这个治不好的病秧子推出去挡枪。

没了丹枫这个有些话语权的高材生庇护,镜流又神出鬼没,景元只能乖乖听医生的话,做了很多检查。好在应星不是那种登徒子,从来没想过借机揩油,他总是能收到一些人暗示而暧昧的询问,大抵无非是问有没有借机碰一碰景元,毕竟他是出了名的漂亮,又没人给他撑腰,只要不破了身子,在丹枫回来前把玩一番再好不过。

应星非常反感这种言论,他不认识什么丹枫,深知这种语言攻击对小孩来说是无妄之灾,不自觉地护起景元,把他当作妹妹看待。镜流就是在其间与他认识的,女人对景元的保护欲让应星对她的初始印象其实并不差,只是他隐约觉得镜流的眼神和村民的很像,那种无力的绝望的、狂热的炽热的、充满敌视的目光让应星觉得不自在,但终归还是医生的道德占了上风,他顶着若有若无的压力给景元断断续续吃了很多药,却迟迟不见起效,最后只能归于是先天原因或心理问题。

期间他对村里的习俗表达了不解,中元前后10岁以下25岁以上的村民都集体消失了,而景元还安静地坐在院中发呆,像固定地点会刷出来的固定npc。他想与他拉近关系却屡次碰壁,小孩不愿意打开心房,而应星既不是心理医生也不是侦探,只察觉到怪异是没用的。

外来人被禁止进入后山,应星明确地看到山上有很多人活动的迹象,但这牵扯到民俗问题,他一个治病的外乡人自然也不好插手。景元见他在本子上记录相关的事,轻声告诉他这是大家在祭拜洞神,应星再想问景元却不敢回应了,只是呢喃着枫哥会让大家都振作,阴霾会褪去,苦痛会消散。

那一天应星正琢磨着让传媒大学的朋友去查一查洞神相关事宜,就被外面的声音吸引了,许多人聚在村口吵闹,应星连忙赶过去查看发生了什么,就见几个人捧着骨灰盒哭,有人穿着黑西装有人穿着白衣。再仔细一看,一个黑发男人的脸印在上面。

没由来的,应星突然想起在景元的书里夹着两人的合照,那个男人和眼前盒子上男人的脸重合在一起。

丹枫意外去世了。

有人说他是出了车祸,有人说他是被从天而降的花盆砸中了头,有人说他是一脚踏空掉进了深不见底的池塘,总之一切都结束了,被村民寄予厚望的丹枫被装进小盒子草草地送了回来。

人们七嘴八舌抱怨他命不好,如果不去上大学也不至于落得个身死他乡的下场,这样一来他当然也无法衣锦还乡给村民带来利益,就连祭祀主持都少了接班人。只有丹枫的父母哭得撕心裂肺,他们佝偻的背更加弯曲,几乎要垂到地上了。

应星感觉天旋地转,他的脑中浮现了景元的脸,少女等待许久的人如今就这么潦草地死了,最后一面都没见上,他甚至不敢想象对方听到消息后崩溃的表情。男人的脸上流下几滴汗,他透过起起伏伏的人头看到镜流也混在人群里,她的神色很是复杂,如释重负的放松、难以掩饰的狂喜、大厦将倾的焦躁、一丝微不可察的难过与惋惜。

他觉得镜流是个矛盾的存在,她明明本性不坏,却总是抱着最大的恶意揣测别人,就像现在,应星发现了这个女人的悲伤,可似乎有一股力量控制了她,逼迫她站起来,用那种冷酷的漠然的态度面对家人以外的任何人,尽管丹枫也是同景元一样从小被她看着长大的邻家小孩。

“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无济于事了。”她冷冰冰地宣布了此后再无丹枫的故事,这个名字就像无数个短暂存在过的生命一样封存在村中的坟墓,无论他生前是否耀眼,是否罪恶,是否有感情,是否帮助过他人,死了就是死了,他不会再有未来了。镜流拨开人群,平静地扶起哭得蜷缩起来的丹枫父母,轻轻开口请求众人:“不要再说起他了,会扰乱元元的情绪,你们也不想短期内有人接连死去吧,折了村里的风水,报应会找上所有人。”她隐晦地掩去洞神的名讳,却足以让人面色惨白,一牵扯到自身利益,吵吵闹闹的人群一下子作鸟兽散开了,就算想嚼舌根也只敢在心里念叨,谁不知道镜流是个疯女人,发起疯来几个大汉都控制不了她。人们从应星旁边穿过,脚步凌乱,卷起一阵阵风,他还无措地愣在原地,被镜流冷漠的一眼看得寒毛直竖。

此后再也没有人提起丹枫的名字,大家默契地装起傻子,景元依旧窝在树荫下看书,时不时伸长脖子对门口探寻几番。

别看了,他再也不会回来了。应星想这么说,可他知道精神支柱对病人的重要性,如果可以,他比谁都希望丹枫能活着。镜流并不在意丹枫,她只是每日给景元熬着汤药,可小孩收不到新的信件,当然会越发焦虑。

有一天景元实在没憋住,端起药碗抿了一小口,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吐了,呕吐物喷溅在桌面上,全是辨认不了的糊状物,一股股沿着桌子边缘淌下来,牵出长长的粘丝。镜流的脸色很难看,她日夜供奉,借得洞神眼睛,抓的都是灵丹妙药,熬了小半夜才把固体煮化,让小孩辨别不出原材料的成分,如果他不愿吃这健康长寿药,岂不是触了仙家霉头?可景元实在是下不去嘴,他捂住嘴巴往楼上跑,镜流一把扯住他的长袖想把他拉回来吃药,那人却扭身一躲,一溜烟窜走了。

他锁住房门大声向镜流道歉,女人拍着房门气急败坏地叫着让不听话的坏小孩出来,他不敢泄力,即使没什么力气,依然撑着木门不敢松手,“再喝这种汤我真的会死的,求求你小姨不要再用那些东西来做药了!”

“你懂什么,我那么辛苦跑前跑后不还是为了你的身体,你为什么不能再懂事一点呢?再说洞神大人会害你吗,乖,元元,快出来把药喝了。”她尽力克制怒火,转而温柔地哄骗景元出来,只得到更剧烈的抗议。

“可是我做不到,我一喝那个就想吐!”他用手背抹着脸上湿漉漉的液体,想起丹枫走前温和的脸,那个时候因为丹枫一家人时不时窜门和镜流走动交流转移她的注意力,女人还没有那么狂热地追求鬼神,自然也没有这些奇奇怪怪的药品,丹枫上学后镜流就像脱了缰的野马一发不可收拾,精神状态也越来越差。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丹枫哥到底在哪里,为什么不给他继续送信了,过年也不见他回村,哪怕一条新消息都没有,想起那一天不算愉快地道别,难道是他做错了什么吗?是模糊的性别,是孱弱的身体,又或者是单纯地把他当成累赘了?

“你太自私了!为什么不能多为别人着想呢?你想想我,如果你死了我要怎么活?我有什么脸面对你妈妈?对了,丹枫,还有丹枫,你为什么不能为了他多喝点药呢?景元你快把药喝了,你不是想撑到丹枫回来的那天吗?喝啊,你快喝啊!为什么不喝?景元!你给我出来!”

他抵着房门抽噎,门外人从拍打逐渐变成用脚踹门,隐藏在幼年时最深处的恐惧把景元拉回多年前生母自杀的夜晚,镜流发现了不对,也是这么发狠地踹着木门,门后吊着两个不动的人,质问、哭求声灌入他的耳朵,让几岁的小孩从此再也不敢抬头看房梁。

最后还是镜流用锤子砸烂了门锁,把他强硬地拽了下去。百般不情愿,景元最后还是被摁着头将药喝完了,镜流冷着脸摔门而去,似乎在恼火外甥的叛逆。他扣着嗓子,对马桶呕了半天,只吐出些许胃酸,那种黏腻的口感,腥气的味道久久不能散去,他感觉自己由内而外也散发出腐朽的气息,是死亡在注视着他。

丹枫哥,丹枫哥,他看向镜子里的自己,只能看见一张扭曲模糊的面孔。景元伸出手想触碰那片紊乱,像抹去脏污一样擦去附着在脸上的乌云,露出清丽明媚的五官,即使因惨白的脸色和病态的倦容显得柔美,却依然可见未来的俊朗。

不应该是这样,他不应该长这样。

景元突然觉得陌生。指腹没有触碰到冰冷的镜面,就像是碰到温暖的皮肤一样,镜子里有人扣住他的指缝,轻柔地带着他的手复又拨开云雾,露出一张更女性化的脸,丹枫就站在她的身边,两个人抱在一起对景元笑,像炫耀,像嘲笑,仿佛他们天生如此。

不要,不要,连丹枫哥也要抛弃我吗,可我是女生啊,为什么不回来,为什么不回来,景元拼命抓扯自己的头发,对着镜子里的丹枫控诉着,家庭的压迫只是诱因,竹马躲避闪烁的目光让他更加难以接受。

这一刻景元的脸与镜流的重合在一起,像极了命运的捉弄,他们在舞台上一遍遍上演历史,走向既定的结局。

景元看不到,看不到奇迹,看不到往日的镜流,看不到丹枫许诺的未来。日复一日衰败的身体再也说不了谎,长生药一开始只是他为了哄镜流安稳才蒙骗她有用,无非是心理作用,可女人早已陷下去了,她固执地认为是药效还不够,因为她说自己亲眼看到了洞神显灵,祂如此仁慈、如此亲切,像她姐姐的手温柔地抚摸她的眼皮,擦去她眼里的浑浊,见得一片光明。

景元是病入膏肓,但不是没救,只要再坚持一下,她一定能为他寻来真正的药材。锅盖一定会被顶得翻滚,但只要死死扣住锅,里面的东西就不会挣扎着跑出来,她会割开它的喉咙,剜去它的四肢,眼泪汇为汤水,炼油凝成药膏,骨粉磨作调味,血肉交还天地,如此一定能制得最后的补药,景元服下就能恢复健全的体魄,她的姐姐便不会责怪她,死后灵魂也将得到安息。

洞神啊,请为他们指引救赎的道路吧。

应星已经好几天没有看到景元了,他把自己关在屋里,窗帘拉起,死寂得可怕。出于对小孩身体的担忧,他曾经找镜流劝说她再带景元去大城市看一下病,不止是生理方面,心理也应该看一下。

镜流的心情不错,她哼着歌似笑非笑睨了他一眼:“不用那么麻烦,元元的病马上就能好了。”

“你们找了其他医生?如果不是正规的治疗方法,或许无法根治景元的病,该不会是什么偏方吧,你真的要听信那种”

“住口,我不需要向你解释,区区一个外人。”她回到那副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样子,没有不满,也没有轻视,就像面对一团空气。

应星对此也无可奈何,他抓了抓后脑勺,见病人家属跨过禁止入内的围栏直直往山上走,只好去景元家碰碰运气,如果就这么带着满肚子疑问离开,未免太不甘心了。

他看着往日有那个身影的树荫下散着几本交叠的书,没人看管,经历几天日晒雨淋,封面已经皱得不成样子。或许是出了什么事,他想不出景元会不把书收走的理由,难道他又病重了,还是听到了什么风声,可镜流刚才还信誓旦旦说他没事,总不可能在屋内接受治疗吧?男人转悠了两圈试图找到窗帘的缝隙,无果,他转转悠悠还是坐在草坪上,翻开那本他和景元凑在一起翻阅过几遍的话本,讲的正是病人经历冒险和磨炼取得健康长生的故事。

这本来是丹枫买来的闲置读物,后来才转送给景元,上面男人的名字仿佛还带着温度,一如无数个日夜他们靠在一起取暖。应星摩擦过卷皱的纸张,有些印刷字已经模糊不清,有些书页已经连粘破损,他一页页翻开捋平,试图将丹枫留给景元的遗物恢复如初。

直到最后一页,它本是空白页,如今上面晕开好几处水渍,并非下雨导致的,而是有人曾趴伏在上面,一边流着眼泪任由液体滴在纸张上,一边用颤抖的手指生疏地写下几行字。

我看

不到我

我自己的

存在

洞神,洞神,聆听大地祈愿,使那慈悲的甘露流向贫瘠的泥壤,浸润焦土,腐木发芽。

洞神,洞神,聆听我等祈愿,将那不朽的灵药赐予困苦的信徒,断肢生长,逝者复活。

镜流跪在地上,周围长明灯烛火摇曳,像黑暗中潜伏的野兽,死死瞪着双手合十的女人。她面前石头雕琢的正是受人日夜供奉的洞神像,与岩壁牢牢长在一起,身形高大、威风凛凛、散发宽袍、手拿长枪。他的五官经过风沙雨水漫长的侵蚀,早就模糊不清,没有人知道这座像究竟是何时何人所雕,但这座村子历代都有供奉的习俗,而今已经持续了数百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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