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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7节

 

她伸手,将那盒子从桌上拂跌在地,续道:≈ot;你该去街角卖几日汤面,再去巷尾开几日医馆。再不济,乔装打扮一下,当个初来京中的商客,看看你离了你所谓的争权夺利能活过几时。

你不是说,我自身是个仙家,才遇着你们各路神佛。陶掌柜就不想想,这京中,早无庶人立足之地。

抬眼不是这家大人的儿子,便是那家大人的血亲。就连寺庙里的老秃头,都是朱门紫户的家奴。

你若不是怕陶淮死了你也身家不保,今日为的什么急急来找我?≈o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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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路岐

急赤白脸一番话说完,薛凌亦觉自己有所失态,目光飘摇一屁股重重坐回了椅子上,缓了语气道:“你坐着等吧,进不进得去,我也说不上来。不过,你若想将人捞出来,我劝你早绝了这指望。”

素难见到陶弘之脸色铁青,然他也再未多说什么,拂袖退开坐回椅子上,两人再无二话,那药盒子还在地上躺着没收。得亏东西贵重,盒上扣子都做的结实,不然这一摔,指头大的药粒摔出来不知要去哪寻。

逸白再回时,瞧见屋内气氛尴尬,不免小有诧异。他想着薛凌可能不知陶淮处境如何,但黄家事,可是这姑娘一手挑起来的。就这么个烂摊子,还要帮着陶记掌柜,两人应该所交匪浅才对,怎么自己走了一会,两人跟打了一架似的。

不过,闹僵了也好。他走到里屋,先向陶弘之拱了拱手,续凑到薛凌跟前附耳轻道:“陶淮是重犯,进不去的。”

薛凌无暇顾忌这话是真是假,进不去也是好事。她看着陶弘之,大声道:“你说给我作什么,说给他听啊。进不去是怎么个进不去法,陶掌柜又不缺钱。”

她这态度,逸白了然于胸,忙转了个头,走了几步,对着陶弘之躬身唯诺道:“陶掌柜,您这事,壑园实在担待不得,还请你不要为难我家姑娘。”

陶弘之起身,瞧着薛凌,笑笑道:“你家姑娘说得对,是怎么个进不去法,我又不缺银子。”

逸白忙解释道:≈ot;陶掌柜误会,但凡银子能办到的事,就冲着您与姑娘有旧,园里不敢不尽心尽力。只是您要见的人,实属重犯中的重犯。

莫说进去探监,小人多嘴一句,出了这院子,陶掌柜怕是提也提不得,免受牵连之罪。≈ot;

陶弘之顿了半晌,仍是望着薛凌道:“这话的意思,是无论如何办不成了是么。”

逸白不答话,求助似的看着薛凌。薛凌撇开目光,笃定道:“他说办不成,那就是办不成。”

逸白搓了搓手,片刻后陶弘之释然般轻笑一声,叹了口气道:“罢了罢了,你说办不成,我不为难于你。”

他上前两步捡起那盒子,重新搁到桌上,道:“依你所言,办不办的成,都要付账,这东西给你。”

薛凌看了眼盒子,瞧不上,又有些舍不得。最近日子过的越发凶险,去苏府给人送个葬都过的提心吊胆。

人一迟疑,就来不及推开。陶弘之又复往日淡然,笑道:≈ot;我总说不过你,好在,你也说不过我。

你以为我是来求你救我的权利富贵,实则我来,是想请你帮我送一程荣华烟云。陶记虽小,却也避不开街角汤面。天下虽大,难免要遇到巷尾医馆。

我固然改不了日升月落,难不成,你就能改的了花荣草枯?若世人皆乐天知命,既不会有你,也不会有我。≈ot;

他哈哈大笑,转身向着逸白拱拳,摆手往外,高声道:“陶某逾越,来来往往,送与不送,又有什么分别。”

背影出了门老久,薛凌还在椅子上坐着。逸白摇了摇头,上前笑着道:“这陶掌柜真是个怪人,这真是……”又指着桌上盒子,试探道:“这是什么东西,能让他拿来给姑娘作礼?”

薛凌从呆滞里回神,将盒子打开往逸白面前推了推,道:“是能解百毒的药。”

逸白笑道:“世上哪有这等东西,闻所未闻,怕不是陶掌柜托大,诓姑娘来着。”

薛凌拿手拨了拨,半晌道:“是了,上哪去找解百毒的药。说能解也不尽然,依着他的意思,这东西是各种奇珍炼成,吃下去,能护住心脉两日余。两日之后寻不得解药,那就再没办法了。”

逸白这才眼睛一亮,一边凑近盒子细看,一边道:“这倒是个稀罕玩意,也问他多买些。”他抬头笑道:“园里账本上结余尚丰,便是千金一粒,也还能囤个百十来颗。”

薛凌长出口气,抖了抖手起身道:“没了没了,许久前我就听他说只得两粒,被我不知好歹用了一粒。这一粒,我去求过,当时他没给,今日为着陶淮,又自个儿拿了出来。”

她抬眼看着逸白,道:“是真见不着,还是假见不着?”没等逸白回话,又郑重劝道:“若是见得着,就让他去见见。”

逸白全无犹豫,一瞬间委屈上了脸:“怎么就假见不着了,这黄家事,姑娘可是再清楚不过。当晚天子宫外遇刺,宫内又……”

“算了。”薛凌没让他把话说完。但得逸白辩解,那这人就是真见不着。不管陶弘之是去救也好,去送也好,不见才是最好。既然逸白推了,她未必不是乐见其成。

薛凌指了指盒子,道:“你拿去给李伯伯瞧瞧,可能瞧出个门道,自个儿配几丸来试试。”

逸白正有此意,忙称了谢,将盒子扣上揽在怀里追着薛凌出了书房门。同行的一段廊子里,仍不忘念叨是真的见不着陶淮,这个节骨眼儿上,哪敢去见呢。非但不能见,还得劝着些陶掌柜,且避讳些吧。

薛凌嗯嗯是是随口答的顺畅,分开后径直回了自己院。天边朝阳已是金黄的老大一个饼,估摸着江闳已经埋妥了,但去送礼的周遂还没回来。

含焉起了身,听见薛瞑说薛凌早起还没用过饭,刻意在院里且玩且候着。见薛凌进了门,从树影里钻出来要出声喊,赫然见她十分嫌恶往地上唾了两口,表情之狰狞吓了含焉一跳。

薛凌本以为是薛瞑迎了出来,抬头才看见是含焉站着,恼羞又唾了一口,说是起得早打呵欠,钻了个臭虫进嘴里。

含焉勉强舒了口气,转头冲着屋里高喊备盅凉水,言罢快步过来说是在等着薛凌一起用早膳。

薛凌咽了口口水,笑问怎么今天这么晚。含焉跟着答道:“听薛瞑说你们起的早要去江府,临了又没去,才特意等着的。”

她在江府也曾住过几日,闻说江闳去了,还以为也是遇了乱党,细问才知是年迈重病不治。这算是坏消息里夹杂着好消息,寿终正寝总比英年早逝听起来舒服点。

何况江府没给她递帖子,暗地里感怀两句便罢,反倒更担心薛凌有所不快,是而久等了些,反正屋里茶水果子不缺,并不用惦记一顿饭是早是晚。

薛凌笑笑承情,催着赶紧准备吃喝来,又听得薛瞑是去正门外接苏府过来的遗礼,怪不得不在院里。

遗礼这东西,就是人死了散点物件给活人留个念想。按说该昨日就给了自个儿。不知苏远蘅打的什么主意,弄到今日节外生枝。

然具体得等薛瞑呆会回来便知,含焉还在问要不再等等,待薛瞑一起用饭。薛凌似急不可耐,拿着茶水漱了嘴,连连喊饿死了。

不等两人再争执,丫鬟乖觉往桌上布菜。两双手齐齐放了鱼蓉粥和一碗燕窝盏,正要分,薛凌一手将燕窝盏拉到面前,抓起勺子忙不迭往嘴里送。

她素来不讲席面规矩,丫鬟才随意搁下。主仆俱是往日见得多了,今儿底下人却是齐齐愣了愣。薛凌不觉,含焉笑着奇道:“姑娘今儿怎吃起这个了。”

薛凌包着一嘴的甜腻答话:“嗯?”说话间咽下去又往嘴里送了一勺。含焉便伸手端了另一碗鱼蓉粥,轻搅了两下,笑道:“以前你总嫌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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